第一次被吸引,是因为字。这是谁的字?那么刚毅洒脱,放敛自如。强烈的好奇心,让我寻到了作者——他就是启功。他的人格魅力,他的处世之道都让我无法割舍,反复思寻。
“一拳之石取其坚,一勺之水取其净”是启功珍爱的一方藏砚的铭文,他取其中“坚净”二字作为自己的书斋名,“石”与“水”皆为自然造化之物,“坚”与“净”皆出自天性。启功有诗:“笔随意到平生乐,语自天成任所遭。” “审美归于自然,诗书出于天成,学问求于平常事理,操行守于坚净。”“坚净”二字也正是他道德操守的生动写照。
而论造诣,启功自言鉴赏强于画,画强于书法。他的学术成就似乎难以纳入现有的世界公认的学术价值体系,但他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“国学大师”,民俗学家钟敬文撰诗赞他:“诗思清深诗语隽,文衡史鉴尽菁华。先生自富千秋业,世论徒将墨法夸。”虽然如此,启功却极尽平易近人,将个人得失抛到九霄云外。在我看来,他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,艺术家的本质是将自己的灵魂融于创作之中。
对于艺术家,我一直持有最为尊重的态度,因为在我的观点里,艺术家是对于自己理想最纯粹的追求,他们大多是摒弃了社会世俗观点的人,而启功,更是如此。不同于其他人的是,他将高超的学术水平与谦逊正直的品格集为一身,这也是最为难得的。艺术家往往恃才傲物,诚然,客观来讲普通人的确无法达到他们那样的高度,而这也就造成了艺术家与现实生活的脱节。但启功不是,他对于身边朋友温和谦让。他往往对求字的人来者不拒,而向他求字的人越来越多,老人家实在无力应付,于是在门上挂出“大熊猫病了”,初次看到这样的字确实让人忍俊不禁,他是如此乐观可爱,可是细细一想,却一股辛酸盈然而出,谁不想安享晚年啊,而启老却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宁愿累着自己。我敬佩他是一位国学大师,更敬佩他无与伦比的人格!
莲,出淤泥而不染。启老看起来是一位平平常常的老人,而不同的是,他高洁的品格,仿佛高山流水,寓于无形,冲击着人们的灵魂,仿佛字中的风骨。告诉我的,是处世之道。是如何能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保持自我灵魂的净,保持自我品格的坚。
可能这个才是艺术家给普通大众所带来最大的收获,是精神的享受。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:“有些人拨拉金钱,有些人拨拉灵魂。”这些都是一般人们所求的。我佩钦最为纯粹的艺术家,我承认他们存在和合理性与必要性,然而,这样的纯粹,必然也会带来毁灭性的其他因素,就仿佛人格缺陷无法弥补。经过人生的历练,做一个具有完整人格的人,再成为一个艺术家,这才是能得到我最终欣赏的。而我也想努力成为一个这样的人。
善良,正直,干净,坚忍,这是启功留给我最终的印象。他是一位大师,既是书画鉴赏上的,也是精神灵魂上的。他的每一张照片都有憨态可掬的笑容,那么真诚那么天真的笑,仿佛六七岁的孩童。所谓“天真烂漫是我师”,若我能做到启老一二,此生无憾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