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坚的作品
陈坚和他的作品
军旅作家陈坚
南京受降图
【和谐中国网(特约编辑陈绍刚)】这一幅画,让抗战老兵痛哭流涕;这一幅画,让每一名观者驻足凝视。有人说“他唤醒了全民族对战火纷飞年代的情感共鸣”;有人说“第一眼看到这幅作品,无比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瞬间占据心灵”……
这幅画就是《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时·南京》。
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,有幸采访了《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时·南京》作者陈坚,“九问”揭秘创作背后的故事:
一问:对这幅作品的称呼,有《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时·南京》,有《日落·1945年9月9日9时》,或简称为《南京受降图》,哪个名字更准确,更倾向于哪个名字?
陈坚:其实,我自己定的题目共有两个方案,一个是《日落,1945年9月9日9时》(1945年9月9日上午9时为正式受降时间:中国人向来最崇尚九,以为天地之数,始于一而终于九,逢九即为大吉大利。因而将受降签字仪式举行之时定在三个“九”字相遇的时候,寓意“三九良辰”),后来我考虑到题目很重要,这幅画是对历史事件的一个见证,很庄严,“日落”这个词带有主观色彩,就不用了。选用年号,把阿拉伯数字改成我们中国的汉字,显得更庄重、严肃,在外边看到碑文纪念都是用这种方法记的,最后选的就是这个——《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时·南京》,只用时间和地点已足够标记这个事件,也有一种铭记历史的情怀在里边。
二问:以“受降”为主题作画的初衷?
陈坚:这个得从我调到(南京)军区文艺创作室说起,创作室许多老前辈都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,创作选的历史题材比较多,在这个集体里面我受到他们的感染,对历史题材比较关注,在这之前画过历史题材如解放战争时期、三大战役时期的作品。为什么会画历史题材,一方面我对这个有爱好;另一方面我们创作的地方正好是当年受降的旧址旁边,就觉得挺有历史渊源,挺有缘分的。1987年我在北京出差,在书店买了本书,叫《中外记者笔下的第二次世界大战》,里面都是新闻稿,有报道日本投降签字仪式的,里边记录的地点恰是我创作的地方。后来收集到反映签降仪式的资料照片多了,我就拿着照片跟礼堂对照,发现我就工作在当年受降签字仪式的旧址旁,忍不住心中激动,于是便开始构思创作。80年代时期,历史题材文艺创作方面有多新的突破,电影《西安事变》、《火烧圆明园》、《垂帘听政》等,比较真实的反映了一些历史事件。解放军当时组织一批专家写老帅的传记,我们创作室的老前辈接受编写陈毅文学传记及陈毅正传的任务。在环境背景下,看到那些文字资料,我认为南京签降事件可以创作一幅历史画。可惜当时不可能马上动手,光凭一小段文字还构思不了这个题材的创作,于是便想办法去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查阅国民政府相关资料,从1987年开始有想法,一直准备到1993年才开始构图创作。
三问:被称为“十年巨制”,真实花了多长时间?
陈坚:1987年的时候我开始有这个创作想法,2005年的时候,中央电视台给我做了个专访,他们帮我做了计算,从1987年开始到2003年画完,一共是16年时间。因为这幅作品纯粹是我个人选定的题材,不属专项任务,自己也没有定个时间表,由于需要查阅大量资料、完成其他创作任务,这幅画走走停停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。
四问:16年创作历程,哪些难忘经历?
陈坚:回顾当时画画的感受,主要是当时创作的政治环境跟现在还不一样,共产党和国民党一直在“较量”,受降签字仪式出席的是当时掌权的国民政府,我是有所担心的,不过当时的创作环境比文革期间好多了,当时画这幅画时一直受到领导的肯定和支持,这是一个方面。还有一个方面就是创作期间技术处理的反复,草图出来后,我给创作室的老同志看,他们认为日本投降代表在左侧(以面对画面为准),不太合适,中国人的习俗是左为上,我感觉这个很有道理,于是又重新开始构图,形成现在画面那种中方在左、日方在右的组合样式。这样的历史题材比较严肃,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,我在选材、立意、创作的过程中都刻意把民族的传统文明给贯穿进去。在服饰、道具、历史物件等方面反复考证,纠正了后人在复制历史文物中的偏差,应该说相比之前取得了更大的突破。《中外记者笔下的第二次世界大战》是我创作的基础和构思来源,到后来正式创作的时候,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写的《中国战区受降始末》,对受降签字仪式环境、气氛布置讲的比较清楚,我进行了多方面的考证。从历史的史实来讲,我对这幅画是比较满意的,也画得很踏实,里边的内容经得起历史和专家检验。画抗战题材的这是第一张,当时下了很大功夫,情绪也很高涨,感觉既复杂又有挑战性。同时,这幅画也要求基本功的发挥。画完后,人家问我有什么体会,我说,我个人能发现画中还存在一些瑕疵,总感觉靠自身的能力很难做完美,感到自己的本事全干尽了。
五问:长时间创造,多次改稿,哪些曲折细节?
陈坚:我画了两稿,画第一稿构图的时候,怕这幅作品说不清楚。想着自鸦片战争以来,我们第一次作为战胜国在这种场合,要体现出中华民族站起来了,于是便多画点人,把气氛搞得浓烈点。期间,我请美术专家过来指导,他点拨我说,我们定位抗日战争是很悲壮的胜利,人多了以后,让人感觉这么多人是在“看演出”,还是在看什么,气氛可能会变,既然是一个抗战胜利的画,应该是很悲壮、庄重、庄严。我仔细分析了他的话,看了画面,感觉他的眼光很厉害,理解也是对的,后经修改,发现人少效果更佳。在修改的过程中做了大量调整,考虑到双方代表的朝向、服装、配饰等方方面面,修改时往往要忍痛割爱,毕竟画好了的再删掉,自己会很舍不得。在这幅画的创作过程中除了通过绘画手段把历史事件介绍给观众外,同时自己长了不少见识,懂了不少道理。
六问:广泛查阅、深入研究、严肃创作、苛刻考证,仍有评价“画作一些与史实不符”?
陈坚:创作期间发生过这样一件事,这幅作品里加拿大国旗资料还没搞准确,采用的旗子与当时使用的时期不符,有人说这是硬伤,后边我及时改正过来。这幅历史画我查阅了大量资料,也与当时曾亲历受降仪式的老兵进行了交流,于是做了更细致的完善和修整。(有人质疑中方与日方代表递接降书到底谁弯了腰?)这个事情我们要讲究历史史实了,我对南京受降仪式比较了解,天皇投降诏书出来后,蒋介石在重庆作了个抗战胜利广播讲话,其讲到对日军的态度,要“以德报怨”。何应钦很能领会蒋介石意图,所以到了受降的时候处处为日方考虑,甚至还曾有过使用圆桌布置受降仪式会场的想法。按程序规定,受降仪式时日方代表进场向我方行一次礼;仪式中,日方总参谋长递交降书时行第二次礼,最后退场时再向我方行第三次礼,我方全程均不还礼,考虑到具体情节和客观史实,我在创作的过程中把何应钦的腰给画直了,赢得了认可。
七问:既是军人,又是艺术家,如何看待军人和艺术家身份的定位,军人身份对艺术创作的影响?
陈坚:我创作的选题当然跟军人是离不开的,艺术和军队它有许多不同的地方。我在这个情况下,总是想把艺术和军人这双重身份处理好一点,因为艺术创作有它的特点,它需要个性、功底等。我们南京军区创作室出了很多精品,也出了很多大家,我很荣幸在一个这么大、这么光荣的集体里面。如果要在军人和艺术家之间分个先后,我感觉还是军人在前面,我是一个军人艺术家,我喜欢别人叫我军人艺术家或军事艺术家。如果叫我军旅艺术家,我不太认同,军旅只能说明我这个是择业,有些军旅艺术家搞的很多作品,不一定是军事题材的,这一点上我是纯粹的,跟他们不一样。现在外边展览很多,有些展览我不愿意参加,不符合我的选题。讲实际点我穿上军装,在这个专业岗位上,我就专心致志考虑干好本职,创作我们军事题材的作品,因为我们军区的创作传统和创作环境比较好。说心里话,我能有这么好的作品跟这好传统和好环境是分不开的。现在虽然退休了,但我也会时常创作军事题材的作品。现在网上有些人观念很不一样,认为国家给安排编制,拿出军费给我们搞创作是浪费。却没想过我们这些军事题材的作品,能很好的宣传我们的军队,增强群众对党史、军史、军队、军人的了解和认同。甚至有人说我是“宫廷画家”,我很荣幸,能够为宣传党、宣传军队尽自己的力量是我的追求所在和职责所系。
八问:如何看网上“鼓吹国民党、否定共产党抗战作用”的声音?
陈坚:抗战爆发时,国家危在旦夕,我们肯定要拉着国民党抗战,国民党组织过几次大的战役,有些打的不错,有些说不过去。正面战场上我不否认他们所起的作用,但国民党本质上是反共的。我们共产党是义无反顾、前仆后继,但毕竟我们那时军事实力较弱,不可能同日军正面作战。我们抗战以来都是以民族利益为大,我客观的看,共产党团结国民党及其他可以团结的力量一块抗战,建立全民族抗战的统一战线。国民党的装备比我们肯定要强很多,但他们打仗是能躲则躲,不能躲的就硬着头皮上。抗战胜利后,国民党是忙着占领各个大城市,积极准备内战。可以说,当时国民党真是消极抗战,到抗战胜利了就积极受降,更积极反共。
九问:如何看“抗战胜利70年,日本仍否认侵略,拒绝道歉”?
陈坚:当时日本向盟国提出想体面的结束战争,军队由他们自己解散,战犯由他们自己审判,盟国没有同意,最后日本提出保留天皇体制。在中国战场日本人不认输,他们认为自己实力很强,不是输在中国人身上,而是输在了美国人身上。我们要时刻警惕日本军国主义死灰复燃的可能,不能辜负时代的重托,要确保党中央、中央军委一声令下决战决胜。(生俊东 陈绍刚)